129、白马斜桥02【全文完】_九公主为尊[穿书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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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9、白马斜桥02【全文完】

  西京城内。

  “你快看,可是状元被御赐了游街?”

  “还真的是!我第一次得见,当真是好生气派。”

 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,一人身穿白袍,头戴乌纱帽,手捧圣谕,驾白马越桥而过。身旁数名护卫伴其左右,为之开道;马蹄声不绝于耳,好不威风。

  状元高中游街,百姓们一向都愿一路随行,好沾沾喜气,同时,好奇地瞧向那状元郎的长相——

  却并非俏郎君,而是个面容白净,眉清目秀的女儿家。

  “女状元?”一位在路边卖水果的中年妇女不小心将手中的梨掉在了地上,“这位小姐,真是有出息啊。”

  好巧不巧,那几颗嫩黄色的梨骨碌碌地滚到了白马之下,令马蹄一顿;一旁的护卫见此,刚想纵马将其踢开,却被状元抬袖拦住。

  “江大人……?”

  却只见身穿白衣那人微微颔首,目光停驻,似乎想起了什么。

  她想,楚月或许以为,自己初次见她是在神策营内。

  可实际上,比她想的,还要早得多。那是不记得多少年前,一个阴雨连绵的天,饥寒交迫的女孩缩在街角,望着从瓜果摊上滚落下来的梨,咽了口口水。

  都已经脏了,那大叔也不打算捡,就算捡回来了,也卖不出去,自己……应该可以拿吧?

  她已经两天没好好吃过饭了,身上薄薄的衣裳上也沾了不少脏污,看到滚落在污水中的梨,试探着,蹲下往前够了一够。

  可手指还没摸到那梨,便被卖水果的叔叔指着,叫骂了起来:“你这女娃,怎么偷人东西呢?”

  “……我没有。”

  被这一斥,试探的手立即缩了回去,女孩无助地靠着墙,垂下脑袋,低声辩解。

  “你还狡辩!”今日天气不好,导致生意也不大好,那大叔本就不悦,如今看到这脏兮兮的小女娃想捡漏,更加不满,“我的梨就算脏了,你不问自取,也叫偷!”

  “……对不起,那我不拿便是了。”

  女孩已经退让了,可那大叔依旧不依不饶,骂骂咧咧。偶有路人经过,便投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,令女孩面上蒙羞。

  直到——

  几枚铜钱忽然飞到那大叔手中,随即,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拎起了水果摊上一只干净的梨。

  “够吗?”

  那大叔见总算有人买了,虽只是一只梨,也令他转怒为喜,忙点头道:“够的。”

  女孩半边身子都淋湿了,却只觉雨忽停了,可落雨声仍在,是油纸伞横在了她的头上。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英气的女子,年岁比她大上一些,一身凌厉几乎能将人划伤。

  柳眉微挑,面无表情,白皙的手将那几只梨递到女孩眼前,也不知她是怎么握住的。

  女孩迟疑着不敢去接,随后便看到那女子扫了眼她手上的脏污:“脏死了。”

  这话让女孩更加沉默,可只见那女子蹲下身,那梨转瞬却到了她的嘴边,语气不算太好:

  “还不快点吃?”

  虽如此说着,眼中却没有丝毫不耐。

  凑近了,便能闻到梨子的香气,女孩再也忍不住腹中的饥饿,就着女子的手,开始吃起那只梨来,没几下便吃了个干干净净。

  只是都已饿了两天,吃只梨怎么够呢?女孩儿的腹中又传来一声响,闹得她一阵脸红。她知晓自己如今很是狼狈,不知怎么的,突然就羞于让这英气女子瞧见这落魄的模样。

  女子自然也看出她没吃饱,伸手再掏荷包,却尴尬地发现……钱没带够。她倒是也可以带这女孩去熟人开的酒楼吃饭,可现有要事在身,耽搁不得。

  “这样。”她低下头,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。

  女孩愣了愣。方才不是还说自己脏么,怎么又碰起她的头发来?“姐姐现在有事,你沿着这个路口走到头左拐,能看到家酒楼,去里面对掌柜的报姐姐的名字,会给你一口饭吃。”

  油纸伞被递到了女孩手中,女子的身影尽数暴露在了雨势中,将肩上披着的斗篷往上遮了遮,正欲离去。

  “姐……姐姐!”女孩将她给的伞握得紧紧的,刚想追上她,就见那女子走得飞快,三两步便拉开了一大截,她只能小跑两步,这才没被落下。

  “嗯?”

  “你……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斗篷之下,女子抿唇笑了,仿佛在嘲笑自己,说着让人家报自己的名字,结果居然忘了告知。

  指尖轻点油纸伞骨上三寸,似是擦过女孩颊畔,令其随之回眸。那一刻,她犹如看到了狼毫如何蘸墨,又如何将那两个字写在上头的画面。

  舌尖轻抵上颚,嘴唇微抿,又缓缓放开。

  “楚、月?”

  再回首时,女子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街口,女孩知晓自己是如何追也追不上了,默默地将这两个字,念了一遍又一遍。

  那一幕,她此生都难以忘却。唯一有些遗憾的,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这位姐姐,她叫什么名字。

  ……

  无数散乱的记忆在江畔的脑海中转瞬闪过,而她只是笑了笑,继续策马前行。

 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,她听到,有人认出了她是谁。

  “这是江家旁系的庶女吧?”

  “是啊,据说当年她生母早逝,被嫡母欺压,早早便被找了由头赶出府去。谁曾想风水轮流转,如今江家早就一败涂地,她倒是‘荣归故里’了。”江家?江畔淡漠地想,其实他们不说,她都快要想不起来了。无非就是小江皇后无故失踪,江家再次盘算着往宫里送女眷,便打上了旁系的主意;嫡母生怕自己抢了嫡女的风头,便借机发作。

  还能记得起来的,唯有她入了神策营之后的事。

  ……

  那日楚月只留下了一把伞,可江畔并没有漏过她腰上神策营的令牌;再加上神策统领名动西京,稍打听两句,便也能知道楚月究竟是谁。

  她想方设法攒了些银钱,买通了募兵之人,为自己争得了入营的位置。

  新兵与统领有云泥之别,江畔本做好了要过上半年、一年才能再次见到楚月的准备,可没想到在新兵训练的前几日,便听见有一满脸横肉的壮汉,不屑地叫嚷道:

  “老子还以为这统领有多厉害呢,还不就是个空有美色的娘们?这么多年了,明明有更好的机会,却还甘愿留在这神策营里,也是个没出息的……”

  他话还没说完,便被人着拍了下肩膀:“这位兄台。”

  “嗯?”壮汉回头。

  可还没反应过来,便忽然被直直地一脚从后面踹在了□□之上,一点余地都没留,直疼得那壮汉一声哀嚎,龇牙咧嘴。

  他看见比他纤瘦得多的姑娘微笑不语,眼中满是平静的杀意,仿佛将他当成了一个死人。

  江畔被赶出门之后的那段时日,不愿总是借用楚月的名头去酒楼讨饭,所以大部分时间没有东西吃,也没有银钱;为了活下去,只能同街边的野孩子们抢吃的,早就练就了极快的反应速度。

  拼力气,她必然拼不过这壮汉;可论敏捷,这人未必能比得过她。

  所以那壮汉一拳抡来时,江畔轻巧地就地一滚,同时满意地瞥见巡查的人刚好往这边来。……然后,她就再次见到了她记忆中的姐姐。

  过了好些年,姐姐还是没什么变化,依旧眉宇间英气逼人,洒脱率性,见到江畔,也依旧没有丢下她不管,而是把她带回了自己房中,细细照顾。

  姐姐让她穿上自己的衣服,小心翼翼地为她涂药,盘问事情经过。

  江畔光是嗅着属于姐姐的味道,就开始心猿意马,魂不守舍。尤其是,当姐姐这样问她:

  “你怎敢如此嚣张,不怕自己吃亏?”

  不怕啊,江畔无所谓地想,那人一身蛮力,她有十成把握能躲过。但是当着姐姐的面,又怎么能这么说呢?

  于是她轻咬下唇,露出楚楚可怜的目光,随后满意地看到姐姐露出一脸关切:“他、他说了些对统领不尊重的话。”啊,看来姐姐果然还是和当时一样,无法对弱小的存在视而不见。不过,若是姐姐喜欢,她装一装也无所谓。

  她就这样伪装着可怜的模样,成功让严遵军纪的统领,同意自己唤她“姐姐”;只消眨巴着眼睛看她,姐姐便会一阵心软,将她带到屋中叙话。

  明明在新兵训练时,江畔便学会了如何握弓搭箭,可只要佯装不懂,姐姐便站在身后,整个怀抱亲密地贴着江畔,将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挪到正确的位置。

  如此心软的姐姐,真的很好骗。

  直到那个中秋之夜,一切都彻底失了控。

  姐姐醺然卧在她的怀里,入了浴桶之中。明明是军营中人,可裸背洁白,肤若凝脂,不见一丝风吹日晒的痕迹。

  江畔借着帮姐姐擦洗身子的缘由,愈来愈放肆,直到姐姐低声斥她逾越,方才稍稍收敛了些。可那些暗暗埋藏了许久,阴暗得难以见人的心思,却都浮在了了水面上。她的心下不是没有划过一丝惶惑,可随即,名为犹豫、迟疑的那些情绪,便被她抛到了脑后。

  自己许是疯了吧?

  那便疯了吧。

  若要逾越,那便逾越得彻彻底底,再无一丝余地。

  她与姐姐上了榻,帷幕垂下,之后发生的事,除去天地彼此,再无人知。姐姐身子都瘫软了,红唇潋滟,醉眼迷蒙地望着她。

  江畔又想起了当年一柄油纸伞,如仙子落凡尘,翩然眼前。

  只是当时人在眼前,尚比自己高上许多;而今人在身下,任她为所欲为。

  况且……

  姐姐明明也很想要。

  ……

  眼前,白马继续往前行,围着的百姓也越来越多,江畔不声不响,眼睛却没闲着,飞一般地扫过所有人的面孔,却并未看见熟悉的那一张脸。

  皇榜公之于众,状元高中,名字当然不是秘密。以姐姐的脾气,若是听到了“江畔”这两个字,定会气得前来杀她。

  江畔冲旁边的护卫摇了摇头,示意他们不必再跟,忽地独自一人策马奔腾了起来,朝着远处的斜桥而去。

  百姓们跑得再快,也跟不上这马儿的速度,只得眼睁睁地被状元姑娘甩在了后面。桥侧便是寻花问柳之处;白马过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

  可江畔却全然未曾理会,只稍稍偏了偏头,好使颈上的那柄利剑不让她那么逼仄。

  剑的主人武艺纯熟,剑尖本不该发颤,可那人胸口起起伏伏,气得险些握不住。

  是气昏了头的姐姐啊。

  那一晚,江畔都没能看清姐姐的脸有多红,不过想想,估计和如今这副模样差不多。

  姐姐头一次对她杀意顿显:“你这么堂而皇之地游街,就不怕被我一剑杀了?”

  面对姐姐,江畔总是下意识露出那副纯良无害的表情,这一次,她也是如此,咬着下唇,无辜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怕。”

  姐姐拿剑的手颤得更厉害了,眼中闪过挣扎与恼怒,可更多的,还是不舍。笨姐姐,都被自己欺负了,怎么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呢?

  江畔如此想着,笑容绽得更灿烂了:“江畔与姐姐春风一度,姐姐想杀我灭口,江畔绝不多言。”

  春风一度、灭口……这些荒唐的话,让姐姐的怒火更加高涨了;可横在颈边的剑,却还是丝毫没动。

  “我性子逾越,姐姐也不是第一天知道。若今日从姐姐手里捡了一条命,那我自此便更加不知分寸为何物,还想与姐姐……春风二度、三度、不知多少度。”

  “你无耻!”

  姐姐满脸红霞,指着她的鼻子怒骂:“你枉为读书人,却满口污言秽语!”“那姐姐。”江畔却心情颇好,主动将脖颈往剑尖凑了凑,“你若不愿,便杀了我。”

  僵持良久,姐姐的剑倏然收了回去,随即一言不发,只留给她一个怒意滔天的背影。

  “别叫我姐姐。”江畔眸色一暗,轻巧地翻身下马,称呼却还是未变,叫住了楚月:“姐姐。”

  “说了别叫我……”

  明明是要继续开口怒斥她的无耻之行的,可姐姐却在江畔伸手攥住她手腕的那一刻,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,然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能竭力冷眼看她,意图甩开。

  江畔忽道:“姐姐不要怪我不告而别,考取功名而归,方才有颜见你。孟庆丞相告老还乡,举家离京,朝中相位空悬……”

  “与我何干,又与你何干?”姐姐的眼睛眯起,“你莫不是想说圣上欲封你为相?荒谬,你年纪轻轻,才中状元,就有如此野心?”

  江畔笑吟吟的:“若我能做到呢?”

  姐姐许是被这小骗子气得太过了,火冒三丈,一声冷笑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:“你若真能官至丞相,别说春风二度、三度,纵是千百度也允你。”

  “真的?”

  江畔的眼睛亮了,她知晓楚月从来是言出必行的。

  姐姐没有回答,却也没又否认,最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  江畔的左手还捧着状元圣谕,如今却将其舒然展开;除了原本的钦定状元之谕,其上还有另一行多出来的内容。“拜相”二字,隐约可见。

  江畔的笑容几乎都要兜不住了,她已经在想,明日拿着这道旨意去寻姐姐是,她会是什么反应了。

  “姐姐……”

  重复的两个音节,盘旋半晌方落至唇畔。

  怎么性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,就不肯多留一会儿,听听她要说的话呢?她都没来得及告诉她——

  与你的事,并非一时起意,而是蓄谋已久,终日盘算,伺机而动。

  还记得那年雨中的女孩吗?突如其来的你,不过是给了她一只梨,一柄伞,却再也没能被她忘记。

  那个女孩在神策营中对你说起自己名字的时候,曾用了一句诗:

  “是江畔何人初见月,的‘江畔’。”

  听者无意,说者有心。有人或许没有多想,可说这话的人,心中却给出了这一问句的答案。

  就在西京城中的某条街上,江畔初次见到了月亮。

  自此不思量,自难忘。

  想吻上月亮的面颊,看她脸颊绯红;想与月亮策马而行,不分昼夜。

  还想……“江畔!”

  原来姐姐方才那么决绝地头也不回,也是装的呀。

  江畔看着她在远处瞪着自己,柳眉倒竖,声如黄鹂:“你愣着做什么?还不滚过来好好给我赔罪!”

  白马随主人牵引而动,朝心之所向而去。

  “遵命。”江畔轻声说。

  方才的思绪,还剩一点儿没有说完。

  还想与月亮拜高堂,入洞房,然后……

  覆云雨,赴巫山,两心不离,一生不弃。

  ——番外·白马斜桥,完——

  作者有话要说:后续:心软姐姐怎么斗得过小骗子呢,于是被拐走了1551

  到此全文完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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